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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 ‖ 一波波的快活和绝望
孟秋,迪伦和福克纳爱好者。写诗和小说。现居南京。
这个周末如果我去植物园 清明过后就像多数人都上完了坟大多数花也都开完了都败了 这个周末如果我去植物园可能会遇到迟开的一两朵也许不会 2021.4.7 颤动 不记得是日出还是日落太阳要颤动一会儿才能完成最后的动作 也不记得我出生那天就要被医生拽出来时是否也颤动了一会儿 那是1966年的事了那古老的颤动早已经是一块化石了吧比时间还要抽象的那种 至于临死前是否也要颤动一会儿那已经与记忆无关了它关上了大门连自己都进不去了 2021.4.9
面孔 在巴黎和伦敦的地铁站我都想起了庞德的那首诗“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我拍了一些面孔一些晃动的面孔潮湿不潮湿不肯定但一定不是花瓣 2021.4.9 父亲 在春天一些人和父亲决裂了摔门而出,就像是天亮后一大群鸟飞出去有一两只在天黑前没有飞回来没有谁真的在意多一只还是少一只在这里你是少了的一只在那里你又是多出的那一只而父亲除了更衰弱了一些也不会有更多的变化 2021.4.9 南阴阳营 晚上散步看到了马路边的南阴阳营早就听说过,也知道就在附近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是的,南京也有北阴阳营在云南路边上30多年前我去过一次杨叶青住在里面他那时候他刚满20岁我也是我想昨晚我有可能见到他如果他从北阴阳营搬到了南阴阳营 2021.4.12
叙灵 我和叙灵是在饭桌上认识的在南京的一家饭馆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临分别他送了我一本诗集再见到他是在朋友圈在他的诗里他总是在山里面走或者在山里面走走看看时间长了,就觉得他已经成了山的一部分一块石头,一棵草,或者一座简朴的小房子此刻,叙灵你正在山上吧从一处山坡往更高处走还是趁天还没黑透正从山上走下来 2021.4.12 大提琴 以前看到大提琴会想起马友友那张不会老的娃娃脸把琴抱在怀里现在会想起欧阳娜娜那个总是笑盈盈的台湾女孩如果有十个女孩站成一排我会很容易认出她如果是十把大提琴松木也好,云杉也好就算是价值连城产自寒冷的阿尔卑斯山那也没什么分别 2021.4.12 大仙 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现在我想起了大仙的一句诗“清新的美人你让我不生迷惘”这是西安的王勇告诉我的有一天我把这句诗写到了微博里大仙看到后回道:“这是老黄历了,全诗在这里”“清新的美人你让我不生迷惘”你们可能不相信我这辈子都会记住这个句子哪怕大仙已经去世了很久 2021.4.12
想起《嚎叫》 我已经没有勇气写那么长的句子我的愤怒是短促的梦也是断断续续 2021.4.12 变脸 作恶的人是多么严肃啊好像一严肃就成了一个个绷着脸的正经人而出于平衡的需要死了以后他们又都成了欢乐的小丑无论多么悲伤都得在鬼魂面前卖力奔跑在痛楚中哈哈大笑 2021.4.12 花开 邻居家的蔷薇又开了早晨下了一点雨一些花瓣落在了地上邻居是一对老夫妻男的会给花松土、修剪女的在旁提着水壶去年,他去世了房子空了,院子也空了蔷薇还在。和从前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开一次花“它并没因为他的离开而不再开花”“它早前开花也不是因为他的劳作和照看”这是两句废话但是作为收尾的句子还是可以信赖的 2021.4.12 地震 下午马鞍山地震了虽然紧挨着我在南京没有感觉到如果南京地震了房子塌了我会赶到你住的地方应该是一片废墟了吧把你背出来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想法在当时也算是一个比较体面的见面方式废墟,衰弱,然后仍然活着等等当然仅仅是个想法南京不会有地震即使有也只会简单晃一晃 2021.4.14
死于爱情 不一定要死在床上即便是一张大床三米长,两米宽爱情还要宽阔得多可以同时承载和接纳一波波的快活和绝望当然也包括死亡如果你已经打定主意你可以有更多的死法死在更合适的地方不要老是对一张床耿耿于怀而且对爱情也要留有余地没必要玉石俱焚你死了,还有人活着还要活很久而且是因为爱情 2021.4.14 一个朋友 她一个人时很安静像一棵树当她走进人群就像是走进了风里人群不是风风是她自己她把自己吹得哗哗作响 2021.4.29 到灯塔去 在黑暗中划着船到灯塔去在灯塔上待一会儿再离开你没法站在一颗发光的星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你可以站在一个灯塔上眼望漆黑的江面想着天亮后很多东西都要熄灭了 202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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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编 ▏王小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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